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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海海 山山而川

□刘东华

2024年,我失业了。失业的第二天,我第二次捧读麦家的《人生海海》。心中五味杂陈,上校的一生,带给我的震撼也由此更深一层。

曾经,蒋正南是村庄里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开挂的人生。

13岁他就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木匠师傅,17岁被国民党抓去当兵,不到四年,就从警卫员提拔为营长。即使受伤住院,仍学习锻炼,成为妙手回春的“金一刀”。忍辱负重作卧底,与日寇汉奸们周旋博弈,获取重要情报。后弃暗投明当军医,成为救死扶伤的赛华佗。

25岁之后,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他先被人出卖,关押在战俘营,又被林阿姨举报,开除军籍返乡。回了老家,遭小瞎子等人陷害,藏到庙里当和尚。这还没完,最后竟遭好朋友的父亲举报,再次入狱。期间所受的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可上校却始终坦然面对。

因为喜欢猫,所以书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上校被小瞎子关押,逼供时,因为他的爱猫在手,所以宁可忍气吞声。

一个为了小动物而忍辱负重的人,怎能不让人肃然起敬。此时此刻,我觉得他就是一只有九条命的猫。

“人生海海”是一句闽南语,形容人生复杂多变。告诉我们生活像大海一样宽广,但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也不禁为上校的悲悯落泪。真正的英雄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

正如书中所言,没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我的人生也如此。

母亲在我十二岁时因病去世,恰逢父亲下岗,每天在外蹬着三轮车讨生活。我和弟弟跟着年迈的奶奶,每天既要上学,还要烧水做饭。那时没有自来水,我和小两岁的弟弟就从几里地外,拿一根扁担抬半铁桶水回家,然后一瓢一瓢把水舀到半米高的水缸里。夏天还好,冬天路上有冰有雪,有时一不小心两人就会摔倒,水洒了,还得哭着回去重打水。烧饭是用炭,引火是大问题,柴草多了怕浪费,少了就得用嘴使劲吹,弄一脸灰是小事儿,眉毛和头发都烧了几回。至于切菜切手,都不记得有多少回了。毕竟到如今,毛手毛脚的我做饭还是不精通。

那时我最喜欢读的书就是《老人与海》,小小年纪就想象自己是那个老人,做个搏击风浪不被打败的人。

沉浸在书里是美好,现实却是残酷的。爸妈不在身旁的孩子常遭人欺负,拳脚的伤害痛在身上,言语的伤害痛在心里。

尤其是老实巴交的弟弟,动不动就被人打。身为姐姐,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最严重的一次,我用土喀喇把一个小孩的头打了,吓得一白天没敢回家。晚上饿得实在不行了,才偷偷溜回去,还挨了一顿打。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泪。

好在除了伤害,我们也得到了很多爱,姥姥一大家子人,没有因母亲离世疏远我和弟弟,时常让人捎好吃的和衣服给我们。老师、同学也都伸出援助之手。不仅辅导我们学习,还鼓励我参加各种竞赛。我的第一块电子表就是那时候参加知识竞赛获得的奖品。

生活就是这样,关上门打开窗。不会让你一帆风顺,也不会一棒子把你打死。关键时刻就看你如何选择。

人们总说轻生的人,死都不怕,为什么怕活着。但看看上校,他所受到的当众扒裤子的屈辱,岂是常人能够承受的。被迫害被逼疯,连想都难以接受。而他最终却选择放过和放手。对自己是一种释然,对敌人是一种宽恕。

我从书中领悟到这一点是从原单位离职后。刚开始那几天,心情郁结。虽然是主动申请,但毕竟工作了二十多年,对人对物都非常有感情,忽然离开属实难受。又加上出去应聘屡屡受挫,很受伤,爱哭包的我泪流成河。

重读《人生海海》才更理解我的大偶像苏东坡所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们每个人都漂浮在起起伏伏的人生之海上,潮起潮落都是我,今后亦要翻过一座座高山,领略“一览众山小”,也享受谷底吹来的风,那又怎样,只要走过的都是曾经。

(编辑:吴存德;一读:张飞;一审:王国秀;二审:贾星慧;三审: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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