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志宏

鬼针草

鬼针草生长在我们种植的山桃树和柳树的树坑边缘。进入果实累累的秋天，在太阳光的强烈照射下，鬼针草也便走向成熟，它的枝头伸出一柄柄针状瘦果——顶端炸开寸许长的数枚芒刺，与周围的杂草、树坑里的旁枝浑然一色，绿中泛黄，还有一点淡淡的灰色。

每到这时，我和妻子都要背上一只装满开水的大水壶翻越山梁，一边要给树木浇水，持续抗旱；一边还要携带拧铁丝用的钳子等常用工具维护网围栏，查看是否有损毁的网围栏。如果不及时修补突破口，就会受到山下村民雷争气那群一百多只野山羊的攻击。

2011年7月，著名歌唱家、作家拉苏荣携夫人周秉建以及友人鲁兴茂应邀来牧场参观，为纪念我父亲在1973年手植的三株大柳树和我们接续奋斗的壮举给这里命名“布尔嘎斯泰”（蒙古语意为“柳树林”），再后来我在这里创建了包头作家协会创作基地，许多文艺家、作家、诗人、摄影家、新闻记者都聚集这里参加劳动，植树造林。

于是，大地披绿衣，这里一派生机盎然的葱茏景象。山羊眼尖，它们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这里延宕的绿色，这就常常让我们山上山下地奔跑撵走这些贪吃的山羊。不知不觉间，鬼针草的芒刺密密麻麻地扎进我俩的裤管儿、鞋子、袜子里，它锋利的刺尖常常往肉里钻，害得我们必须要找块儿平整的石块儿坐下来摘取这些芒刺，就地坐下是不成的，遍布的蒺藜还在等着扎人呢。

蒺藜

蒺藜遍布于布尔嘎斯泰的林地，多在山坡上生长，连片成坨地扯开蔓子。它开一种金黄色小而精致的花朵，开花时若星星闪耀着迷人的光彩，特别惹人怜爱。成熟的果实浑身支出勃勃的硬刺，呈凶狠的铁灰色。古人受其启发研制出克敌制胜的锐利兵器，包括铁蒺藜、铁菱角、蒺藜火球等。这些武器在古代战争中起到了重要的防御和攻击作用。这些武器的发明和使用，体现了古人对蒺藜的特殊形态和功能的认识和利用，是古人智慧的结晶。

秋天的布尔嘎斯泰呈现出斑斓之色，这也是蒺藜果的成熟期，为了对付这些尖而硬的家伙，我和妻子都要穿上厚底子的特种鞋上山，当我们的脚落在蒺藜果上，脚下会发出此起彼伏的“嘎嘣嘎嘣”的脆响。这个季节在山上是不能选择席地而坐的，需要喝水、吃点干粮，或者稍事休息都得寻找平石落座，如果席地而坐的话，汗湿的臀部必然是鲜血淋漓。

蒺藜耐干旱，怕涝，以阳光充足，疏松肥沃、排水良好的沙质土壤为宜。蒺藜有降血压、抗心肌缺血，延缓衰老等诸多功效。《本草纲目》曾有记载“古方补肾治风，皆用刺蒺藜，后世补肾多用沙苑蒺藜，或以熬膏和药，恐其功亦不甚相远也。”“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楚辞》中把蒺藜称为“恶木”，用以比喻小人。蒺藜果实的形象，是传说中的江湖暗器“蒺藜子”的来源。

狼毒花

狼毒花在开花时显得非常灿烂和富有生机，花朵呈现出鲜艳的红色或紫色，非常引人注目，它们在碧绿的草地上摇曳生姿，洋溢着青春气息。站在布尔嘎斯泰这枚“绿宝石”上，方圆几十里的山地几乎都是荒山秃岭，从这种意义上讲，布尔嘎斯泰这片绿洲就像一朵盛开的狼毒花一样熠熠生辉。

有人说，狼毒花的花语是英雄本色，它执着、坚韧、果敢而无畏。狼毒花象征着不屈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和挑战，都愿意为初心而坚持下去，对环境和事物的适应能力特别强。

狼毒花不仅遍布布尔嘎斯泰山地，它也分布在阴山南北，此外，它在我国东北、青藏高原等地也分布很广。它的根系发达，吸水能力强，能够在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生长。它喜欢生长在寒冷干旱的环境中，是一种非常耐寒的植物。狼毒花的根茎叶均含有毒素，尤其是根的毒性最大，因此它也被称为断肠草。但是狼毒花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它可以治疗皮肤病，风湿性关节炎等疾病。

狼毒花的存在往往被视为草原沙漠化的警示，因为它的生长会抑制周围植物的生长，导致土壤进一步失去活力。

绿化

在这片荒芜的山地上想种活一棵树何其艰难。

从2009年开春铲下第一锹土、栽植第一棵树开始，我利用节假日带领妻儿、弟弟妹妹们开始在父母当年的牧场上植树造林，绿化荒山。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在缺乏水源的荒寒之地怎样才能让栽植的树木成活，踏破铁鞋、遍寻水源。打出第一眼水井后，问题又来了，如何将山下水源提取送到五十余米高的山顶上，我们发明了二级甚至是三级提水法，在半坡上挖出一个储水池，先将水井的水源用水泵提到储水池，然后再从储水池里设置水泵和输水管提水送到山顶的树坑里。就是这样，也常常无法满足那些饥渴的大大小小的树。

有一年夏天，哈达门沟山洪暴发，我们挖出的水井被淹没，滔滔洪水携带的泥沙充满了水井，我和儿子跳入泥浆中抢救被淹没的水泵。六年的艰苦劳作我们硬是种植了三十万株大大小小的树木，凡三十七种之多。春天沙尘暴猖獗，可植树不等人，季节不等人，一家人顶着弥漫飞舞的沙尘，充分利用节假日吃在山上，住在山上，抢抓时机，栽植树木；深秋季节，阔叶树落完树叶后我们开始修剪树木旁枝，让高大的乔木形成主干；初冬季节，我们开始打冻水，开辟防火隔离带，维护网围栏。一年四季里几乎把所有的节假日都耗在树木的经营和维护上。

（编辑：吴存德；校对：王荻；一审：武巧英；二审：贾星慧、王国秀；三审：王睿）